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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11 章 分开(1 / 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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察觉到徐以玄的窘境,以律从座位上起身,靠过来跟徐妈妈打招呼:「阿姨好,我是方以律。」

「你好啊,以律,欢迎常来我们家玩,玄玄功课上如果有什么不会的地方,再麻烦你多多帮忙他了。」徐妈妈对这位有礼的孩子印象不错,她听儿子提过,也调查过以律的入学成绩,班级排名第三,应该是可以放心交往的对象。

「没问题,我会跟他一起念书的。」以律乖巧地点头答应。他看着徐妈妈浅笑勾起的嘴角,觉得这对母子虽然五官不太像,但神韵十分相似。

后来他才发现,徐以玄的父母对孩子课业的要求相当不合理,就算考八、九十分还是会被骂,似乎没有满分就是不应该,无论进步再多都没有意义。画画被定义成不务正业的行为,必须小心翼翼地藏着不能被发现。

对国中生来说,课业就是一切,那个年纪还不懂才能与天赋的可贵,成绩是自尊的来源。段考前后,他都眼睁睁看着徐以玄消沉低落,爱莫能助。

他觉得自己是幸运的,同时也觉得顶着优秀的光环苟且生存的自己很不堪。

就只是他擅长的事,刚好符合一般人的社会期待罢了。他会猜题、会考试,却也深知这个能力在长大后的未来没有任何用处。

每当他看着投入兴趣时,眼神闪闪发亮的徐以玄,都觉得羡慕又嫉妒。他想不到自己喜欢什么,找不到能让自己为之心动的梦想,也没有任何专长。

在徐以玄面前,他就像个未开化的猿人,已知用火,却只是为了活着而对世界没有任何贡献。

国中生没有社团,没有校际交流,每一天都像复製贴上般,随着时间流逝被推挤着向前滚动。

以律是个没什么仪式感的人,他觉得节日除了多放一天假很开心之外,没有其他值得庆祝的必要。如果收到生日礼物或卡片还要回送很麻烦,所以他不曾主动告诉任何人自己的生日。

但徐以玄还是知道了。他塞了一隻兔子娃娃在以律的抽屉里。

看着一脸疑惑的以律,徐以玄主动解释:「昨天陪我妹去夜市夹娃娃,顺手夹到的。」

「为什么是兔子?」其实以律想问的是,你知道我今天生日?还是只是巧合?

「因为那台看起来最好夹。」其实徐以玄想说的是,他觉得以律很像兔子,眼睛小小圆圆的,个性温和没什么攻击性。

后来以律在情人节回送徐以玄一隻小狗娃娃,为了掩饰尷尬,他打趣地嘲笑说,生日跟情人节同一天很衰,会少收一次礼物。

徐以玄没有回话,他摸了摸小狗的头,很认真地说了声谢谢,将娃娃放在床头柜上。

第二年冬天,徐以玄送了一条十字架项鍊。跟宗教无关,他只是在逛街时单纯觉得设计很好看就买了。

于是隔年二月,以律回送了相同牌子的皮革手鍊,他很庆幸自己比徐以玄年长两个月,如果先过生日的是对方,他一定会为了要送什么而烦恼很久。

第三年冬天,以律忘记收到什么了,或是根本没有礼物。

因为那天,他听说徐以玄有了交往对象。

网路上认识的,小我们一岁,传讯息很爱用表情符号,感觉是个很可爱的男生。徐以玄说,他也很喜欢日本文化,有在玩spy,日文很厉害。徐以玄说,他的目标是考日文系,未来到日本生活,我觉得有梦想的人很有魅力。徐以玄说,週末要陪他一起去买做道具的材料,最新的动画连载你可以自己先看没关係。

那个「他」到底叫什么名字,徐以玄没说,也可能提过但听的人当耳边风,吹过就没了,只留下冷冷的触感。

「你们是怎么在一起的?」

「他说喜欢我,问我可不可以交往,就在一起了。」

「就这样?」

「嗯,就这样。」

如果忽略因资讯量庞大而无法冷却的大脑,以及因供血不足而加快跳动的心脏,以律觉得,自己对这件事情是欣然接受的。

他知道的,徐以玄渴望被爱,家庭失和导致父母将对彼此的期待转移到孩子身上,无止尽地要求,反覆地索取,作为长子必须保护妹妹的想法,也让他合理化所有承担的行为,只为了维系家人之间的平衡。

他知道徐以玄一直在寻找能够填补心中那块空缺的爱,所以如果有个人能让乾涸的土壤开出花朵,自己应该替朋友开心才对。

虽然被取代的感觉不是那么痛快,但他告诉自己,友情和爱情本来就不一样,没什么好比较的。

国中三年级就像失落的古文明,在歷史页面上只写了倒数的天数,其他一片空白。

15年的人生彷彿一条铺往断崖的路,继续往前什么都没有,考不好就直接掉下去,考得好桥会自己搭起来。

以律最终考上全市第二志愿,他没有觉得失落或开心,不过就是一所高中,念哪里还不都一样。

这段备考时光对徐以玄来说,则像平静的湖泊中养了水怪,表面看起来不为所动,湖底却早已天翻地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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